本文转自：泉州晚报
装满回忆的竹篓
□张陈智
（CFP 图）
家里厨房墙角挂着一个破旧的竹篓，上面已有多处裂痕，一些竹条还露出毛刺，看起来好像一位历经风霜的老者。这个竹篓是外公年轻时亲手编织的，听家里人说每一根竹条都是他精心处理过的，刚做好时结实又好看。母亲有次打算将它丢掉，我连忙阻止，因为实在舍不得扔了这个承载许多回忆的老物件。
过去一到夏天，我常会提着这个竹篓，跟着外公和父亲去村口的小溪捕鱼。清晨的阳光洒在溪面上，如同撒了一把碎金子，我们三人挽起裤管，光着脚踏进溪中，水面顿时泛起阵阵金色涟漪，甚是好看。顾不上赏景，父亲和外公总是快步走到“深水区”，然后熟练地将网兜投下，让它来回“扫荡”水下的鱼儿。我则提着竹篓在“浅水区”守候，一旦发现有鱼被网兜惊扰，慌不择路地游到“浅水区”，我就迅速将竹篓“插”进水里。随后轻轻一捞，转眼便能抓到几条活蹦乱跳的鱼。我们三人配合默契，往往很快就可以收获满满一竹篓的鱼儿。
记得有一次，我们正在溪里抓鱼，天空忽然下起雨，雨珠滴滴答答落在水面上，把藏在水草里的鱼儿都惊动了，它们纷纷游出来“赏雨”，也让我们逮住机会。最后不仅竹篓里塞满了鱼，连网兜都捕到不少鱼。我乐得手舞足蹈，外公还笑着打趣说：“这可真是‘及时雨’，老天爷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啊。”后来每次想起那场雨，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外公爽朗的笑和竹篓里活蹦乱跳的鱼。
不仅会被拿来捕鱼，这个竹篓过去还是母亲外出劳作的常用工具。我的老家位于惠安沿海，生活在这个小渔村里的不少阿姨阿嬷，每天清晨都和我母亲一样头戴斗笠和花巾，背着竹篓外出赶海劳作。竹篓有时会装满母亲捞到的虾蟹或贝壳，只要看到它们，我就知道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。有时竹篓则被干净的衣服填满，因为母亲经常趁着劳作间隙，赶去溪边清洗脏衣服，一刻不得闲。母亲背着竹篓迎着夕阳朝家走来的身影，是我童年记忆中最温馨的画面。
随着时间流逝，外公渐渐老去，腿脚不再利索的他鲜少出门，父亲也很少带我去溪边抓鱼了。那个曾经陪伴我度过无数捕鱼时光的竹篓日渐破旧，因为长期使用，竹篓的一些竹条逐渐开裂。母亲不再带它出门劳作，平时只拿它来放一些未清洗的蔬果，或是装不常用的旧碗筷。
不久前回家帮母亲打扫厨房，我取下竹篓擦拭时才发现篓底还粘着几片花蛤壳，母亲见了笑说估计是过去赶海时掉落的，没想到夹在竹条里留到了现在。我轻轻抽出那些残破的贝壳，犹如取下一块块时光碎片，仿佛又看见母亲头戴斗笠、背着竹篓走在滩涂上的身影，也忆起了过去与父亲、外公冒雨在小溪里抓鱼的欢乐情景。
（作者系福建电力职业技术学院2023级学生）
发布于：北京